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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羨煞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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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平侯的車駕剛至山腳, 京兆尹家的公子就迎上來邀他一起上山, 閑聊鋪了許久, 才把話說出來。

“前幾日,樓家的長子長媳被流匪盯上,我們京兆府奉律查問那流匪的同夥,卻不想驚動了侯爺, 今日特來給侯爺賠不是……”

宣平侯細長眼微微張開, 搖著血玉扇, 長長哦了一聲,問:“哪個樓家?”

“這……”京兆尹家的公子神色尷尬,不想宣平侯竟然真不知此事,“京城也沒有其他姓樓的了。”

宣平侯合扇招了招,家仆老何上前來說道:“侯爺, 確有此事。昨日京兆府的人來咱侯府拿人,說是咱府上有個剛招進來的打雜散仆和外面的流匪勾結作惡,我問明之後,就依咱侯府的規矩先判了六十大板,刑畢才交給京兆府,京兆府說, 人拿到時,已氣絕而亡。”

宣平侯一臉嫌惡, 擺了擺手,又換上一副笑臉,對京兆尹家的公子說道:“既已解決, 還提他做什麽?還是賞春吧,今日風和日麗,可不要辜負了這麽多的佳人淑麗……”

“侯爺不怪罪就好。”京兆尹家的公子轉憂為喜,邀請道,“家父在花仙廟備了上好的春茶,請侯爺務必賞臉。”

“客氣了,你父親與我同在三皇子麾下效力,如此就見外了。”宣平侯正要點頭,忽被一片金光閃了眼,定睛一看,眼前停放的正是樓家的車馬,旁邊是一片桃林。

他側頭細聽,果然聽到了一片紅粉中傳來女人好聽的笑聲。

宣平侯展扇掩口,說道:“改日,我一定去,老何,送王公子上山。”

京兆尹家的公子怔楞之後,明白宣平侯今日興致不高,失落道:“不敢勞煩侯爺,那小可就不叨擾侯爺了。”

等人走後,宣平侯道:“老何,下次找人,要手腳麻利的,樓家那兩個小子都是習武之人,若是再出差錯,領罰的就是你了。”

老何道:“侯爺放心,京兆府那邊我已打點好了,絕不會有下次。”

宣平侯嗤聲一笑,搖著扇子進桃林,低聲道:“還是初成婚的女人最美,丈夫中用,那些女人吸飽了精氣,連指頭尖兒都會發光,若是丈夫不中用,嘗了甜頭又得不到滿足的女人……豈不更妙?”

老何聽懂了暗示,表決心道:“侯爺稍安勿躁,我定在三個月內,將人送到侯爺床榻上!老奴打聽了,下月初京華書院,樓清晝得聖上恩典,在院內設清談會講學,樓家其餘子弟及適齡女眷獲準入書院同世家子弟一同念書。”

宣平侯輕嗤一聲道:“皇後著實辦了件大好事。京中初成婚的女眷也可入院讀書……妙不可言。”

老何心領神會:“京華書院泊雪齋離女眷們所居的春院最近,又幽僻,我已替侯爺打點過了。”

桃林中,樓之蘭跟條尾巴一樣追在雲念念身後滔滔不絕跟她講《三仙配》貼出去的那些畫像有多麽受歡迎。

“要不是爹派人看管著,那畫像早就被人撕了偷藏於家了。”樓之玉一說話,嘴裏的狗尾巴草就跟著顛。

桃花還未全開,雲念念瞧著這些小花骨朵,好奇問樓清晝:“你說這些花,是真是假?如何開又如何敗?”

樓之蘭跟了一句:“當然是真的,就是花期晚,城裏的都開敗了,山上才剛出苞。”

樓清晝束發的紫發帶又飄落了,雲念念拾起發帶,按下樓清晝的腦袋,叼著發帶給他繞頭發,嘴裏念叨著:“人間四月芳菲盡,山寺桃花始盛開。”

之蘭之玉見她跟樓清晝親昵,早跑遠避嫌去了,雲念念這句詩,只讓樓清晝聽見了。

“這兩句不錯。”

“肯定不錯,當然,不是我寫的,我沒這個水平。”

樓清晝笑道:“我知。”

雲念念見他頭發絲滑的煩人,索性拆了自己的頭發,拔出一枚金笄強行固定住了他的頭發。

頭發被勒緊後,樓清晝不適皺眉,剛要轉頭拒絕,卻看見她發辮散了下來,烏發映雪膚,一雙眼睛目光專註,如還未出嫁的少女一樣可愛,他便毫無原則地妥協了,微微一笑,說道:“夫人是想勾引我。”

雲念念握著自己的頭發繞著,白眼道:“想太美,寧可坐大牢也不會勾引你。”

“若送夫人坐牢,那牢應該在這裏。”樓清晝點著自己的心口,擡眸,折了枝桃花為她簪好頭發,輕聲道,“不知能囚夫人多久?”

雲念念順著他的話坦然玩笑道:“我能把牢底坐穿了,你怕不怕?”

樓清晝忽然收住了笑,轉頭向遠處望去。

“走吧,這裏沒什麽好看的。”他拉住雲念念的手快步離開,雲念念餘光瞥見遠處一閃而過的銀色衣邊和血紅的扇柄。

她快步跟著,壓低聲音問:“你知道來人是誰嗎?”

樓清晝黑著臉道:“奸夫。”

雲念念好奇:“你只見過他一面就記住了?那麽遠的距離,臉還沒看到的吧?怎麽知道是他?”

樓清晝:“這世上,有兩種人,必須牢記在心。”

他的手指輕輕叩了叩雲念念的發頂,說道:“一個是枕邊人,一個是仇人。”

雲念念:“你這是要去哪?”

樓清晝指著腳下的小道:“唯有上山一條路了,拜花仙嗎?我也想讓念念和其他姑娘一樣,得花仙護佑,花容月貌。”

原文中對這個節日的設定,差不多類似於,拜花仙的女人,運氣都不會太差,故而可見拜花仙時倒黴的女配是多麽的討嫌。

雲念念:“兜兜轉轉,還是沒繞開。算了,去就去吧……”

樓清晝似是知道她的顧慮,緊緊拉著她的手,輕聲道:“怕什麽,別松開我的手,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。”

宣平侯眼見著桃花叢中的兩抹紫色越走越遠,這便越來越眼饞,可自己的腳程,肯定是跟不上了,太刻意就不好了。

好在他見之蘭之玉與沈將軍家的女兒沈天香打鬧歸來,這就換上一副笑臉,主動上前攀談:“今年的花,開得晚啊!”

之蘭之玉見禮:“段侯爺,也來賞花?”

而那穿獵裝的沈姑娘可就難伺候了,嘴角一瞥,分明是看不上宣平侯這人的。

宣平侯雖不喜未出嫁的小姑娘,但卻極其愛面子,想問個究竟:“沈小女俠,本侯如何得罪你了?怎麽看見本侯,如此不開心?”

“不關你事!”沈天香硬邦邦甩來四個字。

宣平侯哈哈笑完,對雙生子說道:“昨日京兆尹來人,說我府上有個雜役的表親是個流匪,整日在街上盯一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們謀錢財,前不久還盯上了你們的哥嫂,被二位出手制服。我聽聞此事後,實在放心不下,雖說侯府上下有近千人,本侯實在無法將每一個人的親戚朋友全都記在心上,可再怎麽說,也是本侯治下不力。”

樓之玉驚道:“沒想到是侯府的……”

樓之蘭笑說:“哪裏,此事與侯爺無關。”

宣平侯展扇輕搖,又道:“本侯在聚賢樓見過你們哥哥,拜服於他的風采之下,不如這樣,南疆進獻了一方血珊瑚,三日後,我在侯府設宴賞此奇物,也順便給你們哥哥嫂嫂賠不是。”

這是要邀請他們赴宴了。

樓之玉道:“侯爺好意,我們心領了,只是哥哥病還未好……”

“不飲酒,只品茶。”宣平侯的扇子拍了拍樓之玉的肩膀,狐貍笑道,“三日後,我等你們。”

宣平侯走後,之蘭之玉相視一眼,臉色都不太好。

沈天香道:“他可是三皇子那邊的人……算我多管閑事多提醒一句,你們要去,以後六皇子那邊也推脫不了。”

樓之玉感慨:“唉,只恨我不是長袖善舞之人。”

沈天香說:“你若是那種人,我才不與你比試。”

樓之蘭笑:“這麽說,你不和我比,是瞧不起我了?”

沈天香直言:“你打的不幹脆,比試就是比試,何必讓著我?沒意思!但要說瞧不起,我肯定不會的,我瞧不起的是段侯那種男人。”

沈天香反手指向離去的宣平侯:“段家父兄戰場上光明磊落打拼來的功勳,全落到這樣一個搔首弄姿的人手中,我替那些將士們不服。”

樓之玉道:“父死子承罷了,宣平侯雖不碰兵器兵書,但也並非無能之人。”

沈天香似乎想說些什麽,臉上的神情十分糾結,末了,她呸了兩聲,道:“罷了,我就不說那些難聽話了,總之他這個人……惡心得很。”

樓之蘭聽出了些端倪,請沈天香說明白。

沈天香糾結了許久,惡心到紅了臉,笨嘴笨舌道:“我是聽表嫂說的,說段侯爺又叫斷人侯,專斷人後,風言風語的,說他私生子女多得去,他可一個都沒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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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妙音今日鵝黃春衫罩輕紗,縹緲出塵,一群嘰嘰喳喳的貴女們簇擁著嫻靜的她,走哪都是引人矚目的,世家子弟們的目光,沒有一個離得開她。她舉止出眾,連在廟外低眉合掌敬神,都比別的姑娘要漂亮。

只是,她還未過完癮,風頭就被人搶了去。

雲妙音拜花仙前,敏銳察覺到眾人的關註全都飄走了。

她轉過頭,就見雲念念和樓清晝牽手而來,兩抹輕紫如雲,緩緩拾階而上,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
雲念念發間一枝含苞待開的桃花,不僅是她,樓清晝的發帶上也別了一小枝桃花,一瞧就知是夫妻倆剛剛在桃花林中的小情趣。

聚賢樓盛會後,樓清晝之名傳遍了整個京城,見過他的都說他氣質出塵,後來國公家的老夫人聽說了樓清晝蘇醒後的種種奇聞,道:“病二十年還未仙去,不是謫仙又能是什麽?”

這之後,京城人都稱樓家的長子為謫仙。

許多從未見過樓清晝的,今日第一次得見,個個都點頭,心道謫仙美名不虛,而後又看向雲念念,震驚於她的轉變。

一些貴夫人們點頭道:“嫁了人,是不一樣了。”

“比從前端莊了許多。”

還有貴夫人看著二人牽著手,甜蜜笑道:“可真是一對兒玉人,讓我想起自己初嫁時的日子了。”

大家的目光都到了雲念念那裏,雲妙音不悅地絞了幾圈手帕,迎上前去,擋住去路,手一伸,挽住雲念念的胳膊,柔聲道:“姐姐總算來了,咱們姐妹像從前那樣,一起給花仙娘娘敬香吧。”

一時間,人們的視線又落在了這倆姐妹花身上。

雲念念絞盡腦汁想如何說才能破了劇本,不引火燒身,腹稿還未打好,就見樓清晝牽著她的手,舉在雲妙音面前。

樓清晝笑道:“你自己找人結伴,她和我一起拜,我與她說好的,一刻都不能松手。”

雲妙音心口一震,連忙縮回手,變了臉色。她以為樓清晝見到她來邀請,會和其他男人一樣,不參與女兒家的事,放手看姐妹“和睦”拜花仙。

失策了,現在眾目睽睽之下,看不懂眼色,厚著臉皮來打擾小兩口的,是她雲妙音。

雲妙音手帕掩口,作嬌羞狀,嬌滴滴驚叫一聲,輕盈逃開了,小女兒家的嬌羞可愛做的十分到位,也算找了補。

圍觀的貴女夫人們,也只是笑她還未嫁人,天真嬌憨。

女主光環這種東西,果然是強大的。

雲妙音找了閨蜜三人團,兩兩上前敬了香後,撤到門口一邊白眼雲念念,一邊低聲暗罵雲念念顯擺。

其中反應最大的就是夏遠翠:“不就是終於嫁了人,大庭廣眾之下不知廉恥和男人挽手,還要給音姐姐難看,一定是故意的!”

雲念念半個字沒聽見,她小心翼翼和樓清晝一起敬香,香點燃,無香灰燒手,也沒有打翻香油,才稍稍舒了口氣。

樓清晝見她如此緊張,伸手道:“香拿來,我替你敬上。”

雲念念高興道:“多謝。”

樓清晝松開她的手,上前送香,雲念念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,擡腳邁檻。

夏遠翠偷偷伸出一只腳,絆了她一下。

雲念念發覺時,已經來不及了,她跌了出去,手掌蹭破了皮。

周圍傳來驚呼聲,下一秒,她就被樓清晝扶了起來。

雲念念張著兩只蹭了灰破了皮的手,委屈巴巴道:“忘了等你牽著我的手了……”

樓清晝周身氣壓極低,臉色陰沈,他轉過身,狠狠看向夏遠翠。

夏遠翠嚇得一動不敢動,躲都不敢躲,哆哆嗦嗦逞強道:“她自己摔的,遷怒我們做、做什麽……”

樓清晝直言:“無冤無仇,為何害我夫人?”

周圍靜了。

“你、你不要血口噴人!”夏遠翠腿嚇得打顫,只剩下一個殼子在強撐。

“我看到了。”樓清晝道,“在場的每一個人做了什麽,我都能看到,你們說過的每一句話,我也都聽到了。還需我幫你回憶嗎?”

樓清晝道:“我與念念敬香時,你在這黃衣服女人身後站著,說:不就是終於嫁了人,大庭廣眾之下不知廉恥和男人挽手,還要給音姐姐難看,一定是故意的……”

他一字不差,語氣平靜的把夏遠翠嚼舌根的話全說了出來。

夏遠翠面無血色,癱坐在地。

樓清晝又道:“之後你繞到門邊,扶著黃衣服女人的肩膀,伸了右腿。”

“你……你胡說!”夏遠翠哭鬧起來。

“我不會像你們這些女人一樣胡說。”樓清晝沈聲道,“我只說實話。”

周圍人竊竊私語,說的是樓清晝過目不忘的本事。

雲妙音眼見情況不利,上前打圓場,未料還未開口,就被樓清晝提前截斷:“你閉嘴,她汙蔑你姐姐時,你一字不駁,她要害你姐姐時,你明明看見卻不阻止,你姐姐摔倒時,你未上前攙扶,這個時候來關心,是要憑那口才顛倒黑白,委屈你姐姐換你一個大度懂事的好名聲嗎?”

雲念念心裏震聲道:“帥!!”

雲妙音被他這麽直白的話給噎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,兩眼一黑,耳鳴了。

樓清晝拉住雲念念的手腕,說道:“走吧,這些人在神廟前作此手腳,必會自食其果。”

他拉著雲念念,在眾人的覆雜羨慕的註視下離開。

雲念念淚花閃爍,是真的要感動哭了。

“樓清晝,你太他娘的,明事理了!”雲念念一邊流淚一邊比大拇指。

樓清晝先是訝異她突如其來的“他娘的”,而後一笑,輕聲道:“嫁了我,我怎麽能讓你受委屈?咱們半點都不受。”

他拉過雲念念的手,蹙著眉看她手掌上的擦傷。

“疼嗎?”

雲念念如實回答:“不記得了,但很爽。”

樓清晝: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明天試著雙更,希望能戰勝懶惰不食言()

樓清晝:傻了吧,我會覆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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